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党刊朗读|筒子楼里的“年味儿”

来源:山东《支部生活》2025-03-26

我出生和成长在某家属大院,很长一段时间都住在筒子楼里。筒子楼也叫“大通道”,设有公共水室、厕所,走廊宽敞,住户做饭都在楼道里,蜂窝炉子、煤气罐、锅碗瓢盆一溜摆开,煞是热闹。

印象中,过了腊月二十三,大家就开始忙年了。擦玻璃、扫房子、洗窗帘,采购年货、准备肉馅,家家户户忙得不亦乐乎。那个年代,邻里之间亲如一家,也没有秘密可言,谁家炸藕盒了,谁家做酥锅了,谁家添置什么新家电了,甚至谁家夫妻吵架了,都能摸得倍儿清。

1995年,父母同时下岗。厂里给每人发了一辆自行车,用来顶职工大半年的工资。守着两辆崭新锃亮的车子,父亲眉头紧锁,母亲唉声叹气,临近年关手头紧,得赶快处理掉,要不拿什么过年?

就在这时,姑姑让人捎来信,叫父亲去她单位一趟。第二天一早,父亲骑上大飞轮自行车直奔姑姑单位,一方带鱼、一桶花生油,还有两提点心,姑姑把自己的过节福利给了父亲。

回去的路上,父亲车骑得飞快,到家时车后座的带鱼只剩下两条。他一时慌了神,立即原路返回寻找,急出了一身汗,最终也没能找到。晚上,父亲像吃了“闷棍”,坐在家里一言不发,任凭母亲的埋怨声在筒子楼里回荡:“你也太大意了,这年还怎么过?”

第二天中午,对门传来卫老伯的大嗓门:“倩倩,赶紧拿碗来。”话音刚落,我迅速到橱子里找出“兔子”碗,这是父亲去杭州出差时给我买的。我连蹦带跳地出了门,站在他家的炉子前,被卤牛肉的香味馋得直咽口水。正巧有人到卫老伯家串门送来个西瓜,他切了一大块给我,我顿时两眼放光,冬天吃西瓜可是件奢侈的事儿啊!到了傍晚,楼上的王奶奶又送来了糖包、豆包、炸面叶,都是刚出锅的,还冒着热气,吃一口烫嘴。

进了腊月二十八,筒子楼里处处涌动着喜庆的暖流。我和小伙伴跟着大人挨家挨户贴春联、送“福”字。铺纸、研墨,大人写、小孩贴。在热闹的气氛中,我学着临摹,也能写上几笔,春联贴在门窗上,顿觉有了年味。

如今,春联、“福”字多是印刷品,虽还是那样贴,但总感觉少了些什么,这或许是一种无法替代的仪式感:写中国字,抒中国情,平平仄仄间,吟诵的是人间至美、天地厚福。

除夕这一天,家家户户都是忙碌的声音,这声音仿佛是回响在筒子楼里的交响乐。菜板上,“咣咣咣”,这是在剁肉馅;油锅里,“滋啦,滋啦”,这是在炸年货;窗户外,“噼里啪啦”,这是在放鞭炮;楼梯间,“咚咚咚”,这是有人在上下楼;还有,此起彼伏的门铃音乐,像是楼宇这座“森林”里传出的婉转鸟鸣……而肉香、菜香,丝丝缕缕,萦绕在空气中,最终杂糅漫溢进我们的心窝里,一寸一寸,皆是心香。

最忆除夕灯火明。吃了团圆饭,我和小伙伴们去楼下放鞭炮,当属最开心的事,火光四溅,五彩斑斓,室外天寒地冻,我们却丝毫觉不到冷。

年年赓续,岁岁不同。人至中年,我心心念念的仍是筒子楼的老邻居们,还有那永远回味无穷的“年味儿”!(钟倩)